在梦里，我已经死亡了。我突然记起我的死亡原因是生产了两枚蛋。

死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是多么恐怖的事情，我能明显感觉到存在依旧在延续，哪怕我已经死亡，我的什、么、还持续下去。这持续的大约是我的灵魂，我的意识，当然我也并不确定什么是我。

橘子并没有看透我的死亡，他显得很悲伤，他似乎无法听见我说的话，也看不见我。这令我有点着急。我其实一直都在，就在他枕边，他的每一个悲伤的时刻，我都趴在他枕边对他窃窃私语。然而我的语言传递不到他的耳边，我的话像脆弱的肥皂泡，一出口便碎得纷纷扬扬，毫无踪迹。

他整理我的遗物的时候，在一堆衣服和干草做的小窝里，发现了两枚蛋。是了，这是两枚蛇的卵，它们是活物，能很快孵出小蛇来。

橘子小心翼翼地保管着两枚卵，它们在适宜的温度下，很快就孵化了。小蛇是两尾白色的蛇，摸上去光滑细腻。橘子仔细地饲养它们，走哪里都带着。小蛇像项圈那样，彼此口尾相连，挂在他的脖子上。但橘子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们。他依旧无法与我沟通。

时间哗啦啦在我和他之间流逝，某一天，我记起，蛇是沟通的媒介，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通道。

于是，在他入睡时，我指导两条小蛇爬到他嘴唇附近，两条小蛇用自己的小牙分别刺穿并划开对方的鳞甲和肌肤，暗红色的血从它们尾部的伤口流了出来，小蛇纷纷将自己的血液喂进橘子的口内。 血液是真正的桥梁，于是沟通成功地建立了起来。

橘子猛地醒来，并明白了世界的真相。我和他在世界的这一边和那一边同步存在。活与死其实是一样的，是一张纸的两面，是灵魂的左与右，上与下，是树木的根与枝，它们是不可分离的。

正如我和橘子，我们一直在一起，永远也不会再分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