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在梦里，养了多年的年迈黑背犬不知为何突然开窍，学会说话了。

黑背初期学会的话很少，只会来来回回地逮着人问：”这是什么？“

于是，我的时光便被”这是什么“塞得满满当当的。黑背的口音天真无邪，尽管真实的躯体已经年迈，嗓音仍像小伙子般清澈动听。

黑背绕着人转悠，不停地问：”这是什么？“”这是什么？“

我被吵得头疼，眉头不由得皱起来。

黑背爬到我怀里，也不管自己是多大多沉一只狗，它用自己粗粗的前爪，按在我起皱的眉心上，问道：”这是什么？“它的肉垫粗糙，用力很大，按在我眉头上沉甸甸的。

我斟酌着话语，告诉黑背，这是某种情绪，比如微微有点焦躁，有点沮丧，有点低落等等，诸如此类的情绪都可以凝固到皱眉这个动作里。

黑背用它褐色的眼睛望着我，似懂非懂地点头应是。

【感觉在梦中，养了一只大号熊孩子】

二

接下来的某日，黑背突然能变成人类的模样了。它变作一个黑发棕色眸子的青年，个子很高，一头毛乱糟糟的，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和鞋子。它尝试了各式各样的变化，发现自己只能变出黑色的衣服，便不再折腾衣服的式样。

他顶着天真的表情，每天兴高采烈，精力旺盛，没有片刻安静。自从能变成人后，黑背的破坏力简直是几何级递增，令人头疼欲裂。

黑背发现我们居所不远处，有个类似于警校的训练基地，他察觉自己与那些人有某些类似的特质（比如警卫、守护之类的），于是便日日去那基地蹭课、祸害他们去了。

然而黑背并不是多谨慎的性格。它来来回回人变成狗，狗变成人，难免有露馅的意外之处。

基地的人发现这个日日缠着他们打架、怎么都赶不走的牛皮糖祸害玩意儿其实并不是人。

于是，当基地的人结束这个课程，要转移到下个训练基地时，他们委婉地拒绝了黑背跟随的要求。他们委婉地告诉它，那个基地不接受新学员，所以很抱歉，大家就此别过吧。

基地的人毫不留恋地奔赴下一个场景。

黑背有几分寂寞地看着他们离去，它重新变作狗的模样，很快又高兴起来，它在原地转了几圈，低头带上自己筛选的行李，高高兴兴准备回家了。

我在窗户上遥遥望着黑背，发现它选择的行李是我的拖鞋。它，偷偷从我卧室拿走了拖鞋，打算带着它去赶赴远方的星辰大海。

【完全是意料之外，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行李呢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