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梦里,我迷路了。
王蓓走在我的前方。我难以确信她会出现在我的梦里,对我来说,她像是中学时代的嘈杂环境的模糊背景,而我对她而言,并不比灰墙上的蚊子血更真实。简而言之,我们是没有交集的人。
但是在梦里她出现了,并且走在我的前方。她告诉我说她能寻到出路。
我疑惑地尾随在她的身后。
她带我爬下陡峭的斜坡。
脚下是柔软狭窄的泥路,每一脚踩下去都馅得极其深。而斜坡之下是深渊一般的水潭。水潭像个安静蛰伏的怪兽一样,静静等待在斜坡之下。它安静地等待猎物失足落下,然后便悄无声息地将其完全吞噬,丝毫没有痕迹。
我们不能走这条路。我对前面的王蓓说。她依旧保持着多年前的短发,那个茁壮的姑娘回头看着我,笑笑,说要不我们换一条道。
我沉默地点头。
我感到有什么冰冷湿润的东西轻轻触碰我的手心,低下头,我看见威震天(黑背犬)站在我身后,他皮毛黑亮,眼眸潮湿,见我看他,咧嘴笑起来。威震天又用鼻子在我手心擦了几下,接着他扭头领我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。他走几步便会回头看一看我。
我迈步跟上威震天。有什么东西轻轻擦着我的小腿,我垂下视线,发现大黄蜂(土狗)在我脚边摇着尾巴很欢快地蹦蹦跳跳。
威震天站在路的尽头,见我没有跟上去,汪汪催了我几声。我快步赶到他的身后。
王蓓面色阴沉地跟在我身后。
我突然决定了什么,对她说,接下来的路途,我要与她分离了,我对她说,我会和威震天一起回家。
王蓓试图说服我,然而这个决定如此坚决,我不能接受任何说辞。
随后,她妥协了,说最后一段路会跟我一起走,然后我们便分道扬镳。
我们走上灰尘满溢的道路。路旁有人正在修建房舍,看上去是个依山而建的校舍。我慢慢往前走,摸着威震天的头。他紧紧贴着我的右侧行走。
我们走这边。王蓓说,她指着房屋间的小道说。这是近道。
我走了几步,发觉路边的景象正在改变,路旁的房屋变得逼仄,道路起起伏伏,在鳞次栉比的房舍间穿过。我感到道路在脚下浮动摇摆,不由得伏低了身体,威震天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阻止我前进。
我对前面的王蓓说,我不走这条道路了,我得换其他方向前进。
她回过头来,说道,可是这路没有问题啊。她指着尽头的一个小型广场说,经过那里就到你的目的地了,很近的。
我沉默地看着远处的广场,那是个石板组成的平台,平台四周有环形的围栏,每隔几步,围栏上便有石雕的天使像。天使像神态各异,身上洁白的衣物迎风招展。
但我确觉得它们看起来如此阴森。不论如何,我都拒绝再上前一步。
真遗憾呢。王蓓低声笑起来,失败了呢。她说。
然后,她身后那个巨大的平台一片片碎裂,石材在空中漂浮了一瞬便往下坠落。
那里其实根本没有平台,只有深不见底的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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